1.

“欢迎光临。”

(资料图片)

“……”

在店里的男人，用着毫无起伏的语气说着。

“怎么？本道具店非卖品是有些多，不过好用的商品也不少，请随意挑选。”

“你，看得见我？”

在这幻想乡之中……

还有一个人，能看得见我？

“为什么看不见？”

2.

我名为古明地恋。

一个理应被忘却的存在。

游走于所有人的意识之外，不被任何人注意到，如我的名字一样，只是毫不起眼的一颗小石（こいし）。

即使是这样的我……

“……客人，不买东西的话，请……”

他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。

“算了，没什么，请随意挑选。”

回到了书中的世界。

为什么，他能看见我？

思考得不出答案。

我本来应该已经……

“我可以，在这待上一阵子吗？”

“请随意……一阵子？”

他露出了疑惑的表情。

“准确来说，我也不知道要多久……”

我知道，这种要求很奇怪，也很无礼。

可是他……这个男人，一定是出于什么原因，才能看得见我这被遗弃的存在。

所以，想要了解，想要靠近他。

不只是好奇心。

“本店不提供住宿服务。”

“这样……”

虽然有点失落，但是这毕竟不是可以强求的事情。

“……不过如果你能为本店带来收益，那么另当别论。”

男人“啪”地一下合上书。

“收益……？”

我不是很理解。

“简单来说，你要作为店员，在这里工作。”

我和他的缘分，就这样……

“自我介绍一下吧，我是森近霖之助，‘香霖堂’店主，也是唯一的员工。你的名字呢？”

我名为古明地恋。

一个理应被所有人忘却的存在。

被停滞的时间，又一次缓慢地流动起来。

3.

我不知道，为什么要留下那个自称古明地恋的少女。

她让我感到熟悉，一种相似的感觉……

只是游荡到这里的普通妖怪吗？

还是，哪位大妖怪，委托来退治我的？

都不像。

她身前，有一个闭合的眼球。

我想，这个眼球的形状，我应该在哪里看到过……

4.

“森近先生，店里一直都是这样的吗？”

打扫了尘封的书架，积灰的报纸也都成捆得处理掉了……虽然因为许久不做家务，略显笨拙。

“这样……是什么意思？”

“完全没有客人来啊。”

太阳已经西斜。

古道具屋一个客人都没有。

“一致都是如此。”

是个，无聊的地方。

如果是以前的古明地恋，一定会早早溜走。

古明地恋，最喜欢有趣的事情，也最讨厌无聊的人了。

可是，现在时不一样的……

在这个时间段，和我相遇的他……

“……”

我坐在椅子上，试图抹去自己的存在。

“不要摇晃椅子，那个椅子很老旧了，很快就会……”

“呀啊！”

“……塌掉。”

我摔了一跤。

“抱歉，森近先生……”

“嘛啊，你也没什么可道歉的。”

他站起来，收好了椅子的碎片。

果然，不能抹去我的存在。

5.

当晚。

森近先生正在洗浴，我能听见水声。

我想要再测试一下。

百试百灵的我的能力，居然会完全失效……

难得的，涌起了干劲。

脱去衣物，裹上浴巾，蹑手蹑脚地走向香霖堂后的浴室。

我已经很久，很久没有尝试过蹑手蹑脚的感觉了。

“古明地小姐？现在水温还很热，不适合女孩子来泡。请稍等片刻。”

被击败了。

完全，没法从他那里逃开……

只是轻微的脚步声，和滴水声，就能确定我的存在了吗？

虽然想知道为什么，不过同时，还有一种安心感。

这种安心感……又是为什么呢？

“啊……啊嚏！”

6.

森近先生为我铺好了被褥。

“你就睡在这里吧。那么……”

“森近先生呢？”

我穿着正合适的睡衣，站在被子旁。

“半妖不用睡觉，正好我有些资料要整理，先回店里了。”

“等等，即使是那样……”

森近先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
完全，拉不近距离……

虽然只是想知道，为什么森近先生能看到我，

不过如果连好好沟通都做不到的话，那探究那个原因肯定也是没指望的。

我缩到了被子里，准备入睡。

已经多久，没有在被子里好好地睡上一觉了呢？

久违的温暖感，让我安心。

然后，睡意袭来。

7.

那个女孩很奇怪。

一直在做着奇怪的试探，就像是小孩子试图吸引大人的注意力一样。

理所当然地，我用大人的方法还了回去。

能感觉到，一种共鸣。

在我和她的身体里，微弱的链接。

我停下了手头的工作。

把这个写进日记里吧。

8.

“我，稍微出个门。”

“晚饭之前回来。”

“好。”

我有个想法。

难道是因为，我的能力被削弱了？

我打算在外面尝试一下。

看到了正在玩耍的冰精。

捡起一块石头，我用力地朝她掷去。

“啊，好痛，是谁？！”

冰精恼火地四处寻找着罪魁祸首。

当然，我就站在她面前。

“真是的，要是被我找到了的话我可饶不了他！”

冰精丢掉手中冻得结实的青蛙，碎碎念着离开了。

她看不见我……

只有他看得见？

9.

那之后，我找了许多人类和妖怪。

遮眼睛，捏鼻子，还有把裙子掀起来。

平时我不屑于去做的事情，做了许多。

没有人发现我。

就像我不存在于此一样……

古明地恋的余生，本来都该这样……

回到店里时，店门是开着的。

一种异样的情绪升起，我尽可能不发出一点声音踏进道具店……

“回来了？”

冷淡的声音响了起来。

“看外面的天气，可能一会要下雨。现在回来是个明智的选择。”

一瞬间，他的身影，和她重合了。

“古明地小姐？你在哭吗？”

不知何时，眼泪落了下来。

“不，没什么……”

我擦去，奔到了道具店里屋。

“被人欺负了吗？即使是这样，道具店的工作也不能忘。”

是的。

这里，需要我。

古明地恋，现在正被人需要着。

自那一天起，间隔了这么多年……

10.

那女孩子有点奇怪。

我想起来了，胸前有着第三只眼的妖怪，名为“觉”。

传说中是能读心的凶恶妖怪。

可是她从未展示出任何读心能力，她的第三只眼也没有睁开过。

她应该毫无疑问是“觉”，可是为什么她又和记载的“觉”不一样？

我需要一个答案，明天去问巫女吧。

11.

“我要出门一下。”

“森近先生……？”

“看点就拜托你了。”

“嗯嗯，我知道了。”

把古明地小姐留下来，我前往了博丽神社。

“森近先生，久疏问候。”

博丽巫女一如既往地忙碌，送走了前来供奉的众位人类，她才有时间和我聊聊天。

“是这样的，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妖怪……”

我描述了一下古明地小姐的样貌和行为。

“这个妖怪……我记得史书上是有记载的……请稍等一下。”

巫女啪嗒啪嗒跑进神社，五分钟后，啪嗒啪嗒地抱着书跑出来。

“在这里。”

摊开书，指着其中的一页。

“古明地恋……隶属于觉妖怪，能力是操纵无意识程度的能力！”

12.

“欢迎回来，森近先生。”

我从巫女那里了解到了关于她的事情。

古明地恋，操纵无意识的，一个离群索居的妖怪。

“今天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客人哦。营业额完全没有。”

把自己从所有人的脑海中抹除的存在。

“啊，还有，今天的晚饭材料，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去买吧？”

那为什么，我能看到她？

“嘿……哟，喂，森近先生，这个壶有些占地方，能不能把它移走……”

“别碰那个壶！”

条件反射地吼了出来，古明地小姐愣在了原地。

13.

老实说，很害怕。

已经很久没有人对我生过气了。

只是，一个陈旧的壶而已啊……

“……不，抱歉。”

森近先生，有什么隐情一样地，别过了头。

“不，我才应该抱歉……”

虽然互相道歉了，可是凝固的空气没有被解放。

为了缓解这种感觉，我试图找一些话题。

“森近先生，这家店，以前没有其他店员吗？”

森近先生的身体抖动了一下，我在想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。

“……有过。”

“女孩子吗？”

我也不知道，为什么自己会这么问。

“嗯……还有一个……机械狗。”

“狗吗？我家……啊，我以前的家，也养了很多宠物呢。如果可以的话，真想让森近先生也……”

话音未落，森近先生猛地站起。

“森近……”

“没什么，不要在意。我去准备晚饭。”

森近先生就这么说着，带着孤独的表情消失在了店里。

他可能以为自己掩饰地很好。

但我一眼就看出来了……

因为，我曾经也一样……

“森近先生，你也失去了，重要的人吗……？”

14.

做了个梦。

梦里很喧嚣，有许多人围绕在我身旁，说着有的没的的话。

让人头疼，也很让人怀念。

我真的，在怀念那段时光……？

15.

醒来的时候，古明地小姐睡在我身旁。

“醒醒。”

“唔……霖之助先生……”

为什么改变了对我的称呼姑且就不过问了。

“为什么要睡在这里？被子应该是已经铺好了……”

“因为，霖之助先生一副很寂寞的样子……”

16.

我，寂寞？

那是绝不可能的。

“该去睡觉了。”

我抱起恋，把她带回被子里。

“霖之助先生……”

“霖之助就可以了。”

“霖之助……”

“晚安。”

“嗯……”

看起来，她又睡去了。

我没有离开，坐在她身旁，望着窗外。

等待这漫漫长夜，破晓之时。

17.

翌日。

“早安。”

我醒来的时候，霖之助就在我身旁。

“早安……霖之助。”

“早饭做好了，换好衣服就来吃吧。”

“嗯……说起来，霖之助。”

“怎么了？”

“为什么你会有我尺寸的睡衣？”

空气仿佛被这句话冻结了，寒冷的感觉冲散了我朦胧的睡意。

“想知道吗？”

“那个，不用说也……”

“会告诉你的。”

说完，霖之助就离开了。

18.

早饭过后，霖之助叫住了我。

“怎么了霖之助？我正打算收起盘子……”

“这个，给你看一眼吧。”

霖之助递过来的是……

“照片？”

而且，有着许多自己认识的人。

“灵梦小姐，魔理沙小姐……”

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人。

一个栗色头发的外界人站在他身旁，霖之助的怀中抱着一条机械狗，露出了无奈的表情。

“当年，拜托天狗拍下来的，就当是，留作纪念。”

语气很平淡，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。

是啊，只能留做纪念。

因为魔理沙小姐，还有灵梦小姐，她们……

“已经离去了很多年了。”

霖之助先生收回了照片。

“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，不过真的是，回过神来，这周围就只剩下我一个了啊。”

没有悲伤，有的是自嘲的笑容。

“所谓半妖，就是这样的生物。既不是妖怪，也不是人类。”

所以，失去了容身之所。

被人们所忘记，被世界所忘记……

简直……

“简直就和我一样啊，霖之助……”

“恋……”

他注视着我。

心中的裂痕在扩大，感情在咆哮，想要冲出去。

本以为已经冰冷的，自己的心，正在想要向面前这个人吐露一切。

“霖之助知道的吧，我有一个姐姐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她死了，几十年前。”

霖之助没有说话，我闭上眼睛，讲述下去。

“或许霖之助不会相信……是病死。作为一个妖怪……病死。很奇怪，不是吗？明明妖怪是不容易得病的，可是一旦得病，就是不治之症呢。”

“什么样的病？”

“她啊，爱上了一个外界的人。”

自己最重要的姐姐，病逝之日。

念着自己心爱的人的名字，离去的时候。

原来，我从没忘记……

“是一个误入旧地狱的外界人，姐姐帮助了他，然后，他们顺理成章地相爱了。”

我看到，霖之助右手紧紧捏着照片。

“然而，就在她们确定了关系之后地一个月。外界人失踪了，姐姐无论如何都找不到……就生了病，越来越严重，直到……”

我停下来，深呼吸，压制住自己的哭腔。

“隙间妖怪告诉我们，外界人已经回到外界去了……阿燐和阿空——我和姐姐地宠物——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，就偷偷去外界寻找那个人，之后就再也没回来……虽然隙间妖怪说是他回到了外界，可是我知道……”

几十年前，还是几百年前的那一幕？

“他是被吃掉的，被妖怪。”

“我也曾经想过去复仇，但是……带不回我的姐姐……带不回阿空和阿燐……所以我封闭自己，想让自己一直一个人下去……霖之助，为什么……”

那给了我温暖的，给了我“存在”的人啊，

“为什么，你能看得见我呢？”

我握住了他的手，不让他逃走。

19.

“是么，你也一样呢？”

听了恋的故事之后，我明白了。

为什么，她会找到我。

为什么，我能看见她。

“你和我一样啊，paranoia。”

“para……noia？”

“妄想与偏执，是外来语。”

因为不能接受，所以把感情封印。

因为不想想起，所以把记忆封印。

你和我，完全是一样的啊。

魔理沙，灵梦，堇子，甚至还有莱卡。她们离开的时候，我都在做什么呢？

在这里读书，日复一日的读书。

不知何时，我开始不在意那些，开始封闭自己。

就像是恋闭上了第三只眼一样。

恋听到了我的解释后，先是瞪大了眼睛，随后笑了出来。

“原来如此……霖之助也是一样呢。所以才能找到我啊。”

恋，就是另一个我吧。

所以，她无法从我这里离开。

现在，我也不打算让她离开了。

“总感觉，很安心呢。”

“是吗？”

“一直以来触摸不到的霖之助，感觉有了实感，有了‘和我在一起’的感觉……”

恋依偎在我身旁。

我知道，我们二人心中的痛苦没有丝毫减轻。

但至少这次，我们心灵能够相通。

哪怕只有稍微，稍微……

能够在彼此的心中，留下一些温度的话……

那样就好了。

“恋。”

“霖之助？”

“你觉得，我们是什么呢？”

被遗忘者？被抛弃者？还是这之上的悲惨东西？

“我们是，paranoia。”

恋把头靠在我的肩上，露出了幸福的微笑。

【完】

【那之后的故事】

“你知道这句话有多重吗？”

“知道的，霖之助。”

“即使是她们，也从未对我说出这句话。”

“我知道，所以，我说了。让我们一直在一起吧，霖之助。”

“会有人再次经历这一切的哦。像你的姐姐那样……”

“到那时候……”

吻。

“就再用那妄想与偏执，用那paranoia，再会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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